挽狂澜

主博客@蓝鸢飞鸾
防限流子博

【国驱|伪陈氏骨科】于无光处翩然起舞之声

删文存档 【2019.02.03】

蓝鸢飞鸾:

国驱的陈真和陈朗,这俩真的是又虐又暖总之相当戳我,很早之前就想写那么一篇

这篇更像是五个破碎的小片段,有点意识流,也没有一开始构思的串联了,只是想着一定要在除夕前写完orz,bug等过后再改

五个小片段的小标示借用了图灵密码的篇章名

角色属于鸡总,ooc属于我

——————

陈朗的世界里曾上演着一支沉默而诡异的舞,旋转着、不停地旋转着,仿佛一直没有尽头,那些不像人的平面几何图形却好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宣泄对黑暗和寂静的排斥——然后,心灯的光突然照进来,一瞬间的光,一瞬间的吞没,仿佛是一曲无疾而终的悲歌,突然的谢幕。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暴戾地叩击着玻璃,屋里光线很暗。

 

屋里的潮气变重,陈朗这才知道外面原来下雨了。

 

陈真上学去了还没回家,小陈朗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书房,在吃力地阅读盲文。陈真不在家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坐着安静地读书,他识字花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唯有不停地读书来弥补浪费的时间。

 

他是个先天没有三感的残疾人,在他极度封闭的世界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线条,它们自由地拼接、组合,不同的运动轨迹则代表了身体主人各种各样的感情。这些线条不停地运动着,后来时常进陈朗内心世界的陈真管这些线条的动作为跳舞。

 

 

(一)FIRST MOVEMENT

 

柏拉图的世界里有那么一批洞穴里的囚徒,他们的身后是燃烧的火苗,将洞穴外的大千世界通通投射到洞穴里的墙壁上,于是他们认为,这些影子便是真正的世界。

 

而对于陈朗,他的世界都像是一个漫无边际的洞穴,这里面甚至没有光,没有影子。

 

失去的视觉和听觉就几乎切断了一个婴孩与整个世界的桥梁,自他记事起,只剩下一双温热的手,这个经常拉住自己的五根棍子,自己也有一样的。陈朗小心翼翼地摸来摸去,发现这只手还并不是全部,这个会动的物体好像和自己差不多。总是在自己身边,长久地、长久地带着固定的时间拍着自己的手背,或是在自己手心里重复画着图形和线条。

 

这个时候的陈朗对外界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什么是人,更不要说其他了。陈真每天陪他,给他画的那些线条,便和着他所能感知到的手背上的节奏,变作一个不停旋转的小火柴人,在他精神世界里郁郁不安着。

 

这几乎成为他的整个世界了。

 

再后来,陈朗永远记得那一天。那天心灯的光照进了他的世界里,像是神从天而降,给了从未见过光明的陈朗莫大的震撼。那个跳舞的小人在心灯的光芒里消失不见,只剩下四处游离的线条带着心跳般鼓噪的频率。那小火柴人原在的地方,有一座杂乱线条堆积成的顶天立地的雕像渐渐拔地而起。

 

“他”孤独而伟大地隐没在墨漆似的黑暗里,撑起了一个孩子后来漫长的童年时光。

 

那雕像乍看立体,然而如果细看,便会发现本不在同一平面的地方模糊不堪。整座雕像,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平面的方式扭曲着拼接起来的。

 

正如陈朗一次次用手抚摸陈真的脸,却依旧对人类的长相毫无概念,手下感知到的信息用线条诠释起来极其有限,这不止一次让陈朗困惑不解。那形容诡异的雕像,便是陈朗对人类外貌的理解。

 

 

后来陈真终于学会了如何使用心灯,他夜晚教陈朗识字,白天便教他用笔,让他画画。陈朗便以手抵着比划位置,画他脑海里的哥哥。他年纪实在太小,手小得根本做不了什么丈量的工具,画出来的人极其勉强才能依稀辨认出五官。

 

陈朗的世界没有影子,没有光影,自然没有三维的概念,所有的画都是平面的。

 

该是眼睛的地方是两条线,嘴巴也是,鼻子是一团线。陈真看着那幅画,联想到在他精神世界里看到的雕像,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陈朗或许无法区别二维和三维。

 

于是陈真又拿了一张纸来,铺平,一手握着陈朗右手,一手带着他左手放在纸上感受方位。他从各个角度教陈朗画脸,告诉他这个世界是立体的。

 

这个过程和识字一起持续了好几年,不过潜移默化间,那座雕像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发生一些变化,虽然还是不像人,但总算有了三维的样子。

 

 

(二)SECOND MOVEMENT

 

对于终日深陷黑暗里的孩子,如果他还是成功建立起了安全感,那么他一定感受过世界上最纯粹的爱。

 

 

小时陈朗睡觉时总是体温偏低,陈真便总是从后背抱着他,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睡。陈真睡相很好,于是天天晚上被他抱着的陈朗也被培养出了很好的睡姿。

 

后来陈朗长大了些,就不便总是这么亲密地抱着了。

 

睡觉时是一个人最缺安全感的时候,陈真忧虑于陈朗的心理状态,便换了个方式。

 

他在陈朗睡前有节奏地拍着陈朗的后背,另一手握着陈郎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

 

指尖跳动的心跳,那和陈真在自己拍击的节奏是一样的。不过后背上的那只手,到最后总会渐渐节奏变慢、力道变轻,这是哥哥睡着了。陈朗总要等那只手停在自己背上后才肯睡,他能闻出来,他操心的哥哥这个时候总是带着点忧虑,但又竭力放松下来。

 

那些小火柴人已经很久没在自己心里跳过舞了,自从心灯照进他心里的那天起,他们总是很心平气和地呆着。

 

 

(三)RONDO

 

陈真的小学是在家里修完的,到了初中,终于不得不去学校里上课。

 

出门前,他先要给陈朗洗漱好,喂完饭,领他在书房坐好,然后在陈朗额头印下一个吻。

 

陈朗这时也会捧起陈真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一下。书上说,亲吻是爱传递的方式。我是被爱着的,陈朗想,有哥哥真好。

 

 

(四)THIRD MOVEMENT

 

陈朗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即使是上天夺去了他看他听他说的权力,也依旧总是笑脸相迎。

 

陈真一直很清楚这点,陈朗的坚强甚至到了很恐怖的程度。

 

他回想起心惊胆战的那天。

 

拜那个欺负陈朗的保姆所赐,家里再也不请保姆了,陈真在学校里实在无法带着陈朗一起,便只好再三叮嘱他,有事就按电话机的紧急按钮。陈朗好好地答应下来了。

 

某日放学后陈真回家,在沙发上看到了躺着一动不动的陈朗。陈真触手是滚烫的体温,烫得他手忙脚乱起来。明明中午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午发起这么热的烧来?

 

陈朗总觉得自己是哥哥的一个负累,所以他尽可能地努力读书想着以后能帮上哥哥的忙,他竭尽全力地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让自己更阳光些、更省心些,不要让哥哥总为了自己忙这忙那。

 

所以他从来没有过要按下那个紧急按钮的念头。

 

 

陈真因为频繁使用心灯,心脏本就不堪重负。他先是被陈朗差点吓出心脏病,把他安置好喂好退烧药又敷上冰巾的时候看着他熟睡的脸和泛白的嘴唇又开始心绞痛。

 

你还可以更依赖我一点的。陈真心想。我们本就是相依为命,为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陈真躺着他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从背后把陈朗圈在怀里,手覆在陈朗的手背上轻轻拍着,那其实是支摇篮曲。

 

熟睡着的陈朗似有所觉,梦里弯了弯嘴角。

 

 

那叩击的节奏变作线条的拉伸和空气的振动,在他世界里成了陈真的声音,好像在说,小朗,哥哥在这里……

 

小火柴人又出现了,但它这一次跳的是一支很美的舞,依旧是那拍着手背的节奏。像是在朝陈真的声音打招呼。

 

 

深夜,病得迷迷糊糊的陈朗终于醒了。陈朗一动,浅眠的陈真就醒了,他探察一番,发现烧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温度差不多褪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着急地在陈朗手里写字:【吓死我了,下次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陈朗拍了拍他的手背,比划道:【哥哥我没事,真的没事。】

 

那一刻陈真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陈真为他付出了太多,陈朗却觉得自己从没为他付出过,这种落差因为陈真毫无杂质的爱而变本加厉地扩大。

 

陈真无奈又好笑,只得像从前一样,一字一字在他手心认真地写,他写了很多,想到什么写什么,半是剖白半是啰嗦。

 

最后他写道:【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们相依为命,知道吗?】

 

陈朗自陈真在他手心写字便睁着眼睛,虽然眼中没有焦距,但就像是在注视着面前他唯一的亲人。

 

他认认真真地感受着手上的字,终于在那相依为命的一捺崩溃了。

 

陈朗无声地流下两行眼泪。

 

陈真只得飞速地写完最后那三个字,开始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房里没开灯,光线非常暗,陈真把陈朗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

 

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感受到了感情决堤的滋味,那次他第一次没有亲吻陈朗的额头,而是落在了陈朗的嘴角上。

 

只不过最后这一吻,被发烧醒来的陈朗忘了,陈真也无意去提。

 

 

(五)THE LAST MOVEMENT

 

后来,陈朗的整个世界突然醒了。

 

那种感受很难形容,这和心灯带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心灯永远是温暖的,但是太平淡。陈朗好奇地打量他住了这么久的房子,然后是迟小多,再然后是陈真。原来你们长这样啊,陈朗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般的一笑,这样子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但似乎又是合理的。陈真已经泣不成声,拥抱的力度甚至让人很痛,陈朗伸手抱着陈真,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原来世界的光是这样的,是有冷有暖,是跃动起伏,充满着强烈的生命力。

 

 

那天,陈朗获得了一次新生。

 

 

窗外,紫色的闪电突然划破洒了浓墨般的黑夜,暴雨声势浩大地倾倒下来,在窗上拍打出一道又一道雨滴的遗骸。陈朗静静地坐着,看见整个客厅一瞬间被惊雷照亮,又骤然昏暗下去,他的世界里静寂无声。

 

但他世界里的小火柴人跳着一支欢乐的舞,陈朗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背。

 

节拍声正自无光处翩然而起。

 

【完】

 

评论

热度(15)